站起身,恭敬地道別后,快步退出了办公室。
门关上后,高育良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,將抽了一半的烟摁进菸灰缸。
他闭上眼睛,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著。
沙瑞金……
这把来自上面的刀,究竟想砍向谁
是赵立冬
还是林建国
或者……
看向我。
不管是谁,这盘棋,已经乱了。
省委大楼,书记办公室。
空气里瀰漫著新家具和旧书籍混合的味道,沉重,肃穆。
沙瑞金的秘书,一个戴著金丝眼镜、动作永远精准如仪的年轻人,轻步走了进来,声音压得极低,怕惊扰了室內的尘埃。
“沙书记,京海市的同志们到了。”
沙瑞金的目光没有离开手中的文件。
那是一份加急的內部参阅,封皮上没有任何標识。
他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手指在文件的页边上缓慢地摩挲著。
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了。
秘书垂手站著,一动不动,连呼吸都刻意放缓。
他知道,新来的这位省委书记,最重规矩,也最不按规矩出牌。
他的沉默,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分量。
足足过了一分钟,沙瑞金才將那份文件合上,平整地放在桌角。
他抬起头,眼神平静无波,看不出任何情绪。
“去请刘省长来一趟。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著不容置喙的命令意味。
“是。”
秘书没有丝毫迟疑,微微躬身,转身快步离去。
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带上,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。
省长办公室距离书记办公室只隔著一个楼层。
刘开疆正在看一份关於全省经济数据的季度报告,眉头微锁。
汉东的经济增速,和他预想的一样,开始放缓了。
秘书的敲门声很轻,但很有节奏。
“请进。”
刘开疆头也没抬。
“刘省长,”
沙瑞金的秘书走了进来,態度恭敬,“沙书记请您过去一趟,说京海市的同志来述职,想请您一起听听。”
刘开疆的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,留下一个深色的墨点。
他抬起头,扶了扶自己的老镜,看著眼前的年轻人。
他当然知道京海的人今天会来。
但他没想到,沙瑞金会叫上自己。
这盘棋,这位新来的书记,打算怎么下
上一任省委书记赵立春高升之后,所有人都以为,汉东的一把手会从他刘开疆和高育良之间產生。
高育良是政法委书记,手握刀把子,资歷和派系都占优;他刘开疆主抓行政,管著钱袋子,兢兢业业几十年,也並非没有一爭之力。
结果,沙瑞金从天而降,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汉东这潭看似平静的深水,瞬间搅乱了所有的布局。
高育良心里的那股气,刘开疆隔著几层楼都能感觉到。
而他自己,倒是更快地接受了现实。
做了一辈子二把手,习惯了在权力的天平上寻找自己的位置,再做几年,安稳落地,也算是一种圆满。
只是,这並不代表他会放弃思考。
沙瑞金这一手,意味深长。
是表示尊重,拉拢自己这个省政府的一把手,展现新班子的团结
还是想让自己也沾上手,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雷霆手段做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