芸司遥:“……”
“你怎么在这里啊”小女孩歪著头,又问了一遍。
她穿件洗得发白的红布袄,脸上沾著灰,一双眼却亮得发诡,“你是大人的新娘子,今夜要和大人圆房的呀,怎么能待在正厅”
“去圆房呀……”
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细碎的、像纸片摩擦的声音。
正厅里排得整整齐齐的纸扎人,竟齐齐地张了嘴,纸糊的嘴唇开合间,声音断断续续飘进她耳朵里:
“去圆房呀……”
“圆房呀……”
“圆……房……”
芸司遥慢慢恢復冷静,她打了个响指。
“啪!”
纸人身上的火焰猛地窜起。
小女孩脸上的诡笑还僵著,转眼就化作一缕黑烟散在空气里。
芸司遥眯了眯眼,看向正厅。
纸扎人们闭上了嘴,声音戛然而止。
墙角忽然传来两道怯生生的嘀咕,细得像蚊子叫。
“好凶……”
“大人的新娘……好凶……”
“刚才放火烧纸,我都不敢喘气了……”
“太可怕了……”
芸司遥沉默。
……这些纸人真当她耳背吗
芸司遥看出它们攻击性不强,便缓缓收回目光,没再动手。
若是此刻把它们都烧了,动静太大,容易打草惊蛇。
这里的宾客全都不是人。
芸司遥將窗户闭紧,此地不宜久留,得赶紧离开。
她正打算往后退,后颈骤然传来一阵细密的寒意。
像有一道沉沉的视线,牢牢锁在了她的背上,缓慢而阴森的向上攀爬。
芸司遥下意识回过头,撞进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红。
穿著一身红衣婚服的玄溟,正斜倚在一旁墙上,不知看了她多久。
那双曾盛满温柔的眼,此刻沉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,晦暗不明地盯著她。
“……”
两人四目相对。
空气仿佛都凝固了,谁也没先开口。
芸司遥望著他眼底翻涌的暗潮,脸上却没半分波澜,唇线绷得平直。
可只有她自己知道,胸腔里新长出来的心臟跳得有多厉害,疯狂地擂著鼓。
……这人走路怎么都没声的。
她大脑飞速运转,想著是继续偽装,还是乾脆……直接摊牌。
她不怕玄溟,可也架不住被这么盯著。
比纸人还渗得慌。
玄溟的目光阴冷中又夹杂著探究与思考,像在拆解谜题般,一寸寸扫过她紧绷的眉眼,仿佛要剖开她所有偽装。
良久,他薄唇轻启,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,“……又是你。”
芸司遥:“”
他认出她来了
芸司遥觉得有些不对劲,正打算说些什么,就见玄溟垂下眸,低声喃呢。
“罢了。”
他一甩袖子,满屋的纸扎人全都化为飞灰,消失不见。
“……心魔总比什么都没有强。”他道。
芸司遥这才反应过来。
这哪是认出她了。
敢情这和尚是把她当成心魔了!
玄溟语气中透著几分熟稔,道:“几十年了,这是你第一次来看我。”
他语气平淡,听不出喜悲,脚步却缓缓朝她走近,阴影一点点覆在她身上。
“还做/爱吗”
这话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