狼藉的尸体和汩汩流淌的鲜血,整个嵩山驻地,已然闻之无声,再无一个活口!
岳不群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,仿佛只是碾死了几只臭虫。
他重新戴上斗笠,遮住了冷峻的容颜。
回程的路上,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血腥。
岳不群忽然开口,声音平静无波:“二牛,可知为师今夜为何要杀尽这些嵩山弟子?”
二牛脚步沉稳,瓮声答道:“弟子不知具体缘由。但弟子深知,嵩山派必有取死之道!”
岳不群闻言,难得地发出一声轻笑:“嘿!你这刘家庄出来的憨牛,几时也学会这般滑头说话了?”
虽是调笑,语气中却并无责怪。
他笑声渐敛,目光投向深邃的夜空,那目光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,带着刻骨的仇恨,缓缓道:“为师的师父,我的恩师……便是被嵩山派害死的!此仇,不共戴天!”
每一个字,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,蕴含着滔天的恨意,“刘正风可以忘却师仇,与仇寇把酒言欢!但我岳不群……忘不了!这嵩山派……我灭定了!”
二牛心中一凛。
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师父身上如此浓烈、如此纯粹的杀意。
上一次,还是在长安古道,与那魔教教主东方不败道左相逢、生死相搏之时!
“二牛,”岳不群的声音将二牛的思绪拉回,“一事不烦二主。待回华山之后,由你带着林平之,即刻动身前往福州,务必将‘福威镖局’的产业,全数收回华山门下!”
他语气陡然转厉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此行途中,若遇嵩山弟子……无论老幼,不分缘由,我只有一个要求——”
他停顿了一瞬,杀机四溢:“杀无赦!!!”
“弟子谨记!必不负师父所托!”
二牛毫不犹豫,躬身领命,声音铿锵有力,带着铁血的肃杀。
他深知此事重大,更明白师父对嵩山的滔天恨意。
对于二牛今夜的表现,岳不群心中颇为满意。
杀伐果断,毫不拖泥带水,且不问缘由,只忠实执行命令。
若是换了令狐冲或是风笑那两个心思活络、甚至可能心存“侠义”之念的弟子来,少不得要多费一番口舌解释,甚至可能节外生枝。
就在师徒二人即将返回宿地之时,夜空中,忽然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琴箫合鸣之声。
那琴声缥缈洒脱,带着一种看破红尘的淡然;箫声呜咽悠扬,却又透着一股不甘的挣扎。
两种声音交织缠绕,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,也格外……不合时宜。
岳不群脚步微顿,双耳不易察觉地轻轻一动。
他心头蓦地闪过一个念头:莫非是刘正风与那曲洋在此相会合奏?
心念电转间,他身形微侧,改变了方向,朝着乐声传来的方位无声掠去。
二牛亦步亦趋,紧随其后。
几个起落间,乐声越来越清晰。
但那琴声时断时续,似乎在反复调试着音准;箫声也偶有凝滞,仿佛吹奏者心绪难平,气息不稳。
循声而至,前方一座半山腰的破旧凉亭映入眼帘。
亭中,赫然坐着三人!
居中一人,正是形容枯槁、面色惨白如纸的刘正风,他膝上横放着一张古琴。
他身旁,是一位头发灰白、面容清癯的老者,手持一管玉箫,正是魔教长老曲洋!
两人身后,侍立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、眉目清秀却带着惊惶之色的少女,想必是曲洋的孙女,具体名字岳不群早已不在意。
岳不群并未刻意隐藏身形,衣袂破风之声惊动了亭中人。
“谁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