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,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,仿佛下定了决心,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烦躁:“行吧……算你小子有理!
我回头就让小刘……不,我亲自起草!
给三建项目部打份正式的报告!
妈的,这都什么事儿!
开年就踩雷!”
他烦躁地挥挥手,“行了,你签的合同留下,水磨石那份……先放我这。
你先去忙你的,摇人!
准备进场!
内粉涂料这块,给我盯死了!
别出岔子!”
罗明知道,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。
他点点头,没再多说,拿起自己那份签好的内粉涂料合同,又深深看了一眼桌上那份烫手的水磨石合同,转身离开了张波的办公室。
关上门的那一刻,他感觉后背的衬衫都被冷汗浸透了。
走出通达公司,初春的冷风吹在脸上,罗明才感觉稍微清醒了一点。
他摸了摸帆布包里那个沉甸甸的摩托罗拉89oo,又想起刚刚经历的那场无声的风暴。
这个大哥大,不仅是便利的工具,更像是一个信号,将他更深地卷入了这个充满利益、算计和潜在危险的建筑江湖。
中医大项目这潭水,比他想象的深得多,也浑得多。
他必须更加小心,一步都不能踏错。
他深吸一口气,眼前的难关,还得靠实实在在的苦干去闯。
至于那个深藏的结构隐患和随之而来的风暴,只能交给张波,并祈祷他的那份报告,能起到一点作用了。
有时候他想想,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?
张波要是解决不了这个隐患的话,那就只能把教室3厘米厚的找平层铲了,然后做个15-2厘米的水磨石,极限的话,1的水磨石也不是不能做。
走廊和教室的水平,那就没办法找平了,只能用线条嵌一下,到时候门框下延再做点处理,这样风险能降到最低,自重减少5o-6o公斤,整体活载荷能到15o公斤的样子。
算了,等张波的消息吧!
最好直接捅破了!
下午四点的宏基汽车站,人声鼎沸,空气中混杂着汽油味、尘土味和各地口音的喧嚣。
罗明站在出站口附近,单手推着一辆崭新的折叠轮椅,正和两个“麻木”
(三轮摩托车)师傅激烈地讨价还价。
“到省中医院后面,丽景小区!
晓得位置吧?这远的路,少说十公里!
2o块钱,不讲价!”
一个皮肤黝黑、嗓门洪亮的师傅叉着腰,一副吃定了罗明的样子。
“你个斑马(武汉俚语,表不满)!
把我当外地人宰是吧?”
罗明毫不示弱,用刚学的半生不熟的武汉话回敬,眼神带着点本地人的熟稔,“撒我的黑(敲竹杠)?”
“嘿!
会说个‘个斑马’也不见得就是本地人!”
另一个稍显精瘦的师傅嗤笑一声。
“那也不是每个外地人都不知道价钱的!”
罗明寸步不让,“1o块钱,顶天了!”
“那不行!
油钱都不够!
15块,最低了!”
黑脸师傅摆手。
罗明看了看手表,又望了眼进站口,有点着急:“1o块!
跑不跑?不跑我叫别人!
后面一堆人等着拉活呢!”
他作势要走。
“老板,几个人嘛?带多少东西?”
精瘦师傅赶紧拉住他。
“差不多十个人!
行李少不了!”
罗明比划了一下。
“十个人?!”
两个师傅都吓了一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