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陈连连点头，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抹布：“罗部长您放心，我们每天下班前都会检查一遍预埋件，只要有水泥浆就立刻擦掉，您看这块钢板，之前不小心沾了点砂浆，我们马上就擦干净了，一点痕迹都没有。”

他指着预埋钢板旁边的砖块，上面确实没有残留的砂浆，砖块之间的灰缝也很均匀。

小林这时已经在《预埋件清单》上做好了记录，用圆珠笔在“3层东墙第5轴线预埋钢板”

后面写下“厚度1oo2，防腐涂层合格，螺栓螺纹清晰，焊缝无缺陷”

，还在旁边画了个勾。

他又从脖子上取下那台老式胶片相机，对着预埋钢板拍了两张特写——一张是卡尺测量厚度的场景，一张是螺栓和焊缝的细节；然后又退到稍远的位置，拍了一张预埋件和墙面的整体照片，确保照片能清晰看到预埋件的位置和状态。

“这些照片洗出来后，会贴在清单后面，和检测记录一起归档。”

小林对罗明说，“以后查的时候，就能直观看到当时的情况。”

雨点渐渐密了，打在安全网的绿色尼龙绳上，出“噼里啪啦”

的响声，像炒豆子似的。

罗明抬头看了看天，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更低了，远处的塔吊在雨雾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，风也越来越大，吹得脚手架的钢管“呜呜”

作响。

“先下去吧，雨大了脚手架不安全，踏板会更滑，容易出事。”

他说着，率先走到脚手架的爬梯旁，双手抓住横杆，慢慢往下爬。

爬的时候，他特意看了看脚手架的扣件——每个扣件都拧得很紧，螺栓露出的丝扣有两圈，符合“拧紧后丝扣外露1-2圈”

的规范要求，没有松动的迹象。

下到地面时，罗明解开安全带，递给小李：“把安全带收好，放回安全用品仓库，下次用之前记得检查下卡扣和肩带，看看有没有磨损，别等用的时候才现问题。”

小李接过安全带，叠得整整齐齐：“您放心，我等下就去检查，有问题立刻上报。”

罗明又抬头看了看脚手架，目光落在刚才爬过的踏板上——雨水已经把踏板浇得透湿，表面的滑腻感更明显了。

“走，去查查脚手架本身，刚才爬的时候觉得踏板有点滑，得看看是不是有其他问题，比如扣件扭矩够不够，立杆底部有没有下陷。”

他说着，转身往脚手架的另一侧走，帆布工具包在身后晃着，里面的检测工具轻轻碰撞，出细微的声响，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
雨点已经连成了密不透风的线，斜斜地砸在地面上，溅起半指高的水花。

罗明站在3号楼的脚手架下，撑开那把黑色的折叠伞——伞面是去年项目部统一的，边缘的缝线已经磨开了小口子，伞骨的一处还缠着透明胶带，那是上个月被风吹折后临时修补的。

风裹着雨丝往伞下钻，很快就把他的工装领口打湿，凉丝丝的水汽顺着脖颈往衣服里渗，后背之前被汗洇湿的地方，此刻又添了新的湿痕，贴在身上格外不舒服。

他抬头望向脚手架，几十根黄色的钢管在雨幕中纵横交错，像一张巨大的铁网笼住了半栋楼。

雨水顺着钢管往下淌，在管壁上划出一道道水痕，最后汇聚在立杆底部，在地面汇成一小片浑浊的积水，倒映着钢管模糊的影子。

“先查立杆底部，这是脚手架的根，根不稳，上面再牢也没用。”

罗明说着，把伞往旁边倾了倾，让小李和小林能躲进伞下，自己的半边肩膀却暴露在雨里，很快就湿了一片。

他踩着积水走到最靠近楼梯口的一根立杆旁，弯腰掀开垫在立杆下的木板——那是块5厚的松木板，长宽各3o，边缘被雨水泡得有些涨，表面还沾着泥土和砂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