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是!
这认定根本不公平!”
张立国也跟着喊,声音里带着股豁出去的劲,“我哥在村里开了二十年拖拉机,过路口从来都减鸣笛!
那天是村广播说暴雨比去年还大,他那几亩苗是去年补种三次才活的,全家就靠那点收成!
货车那么大,老远就能看见,才是主因,凭什么算同等责任!”
他这话刚落,张建国就皱着眉反驳:“立国哥,闹有什么用?立伟要是真走了,三个侄子的学费、生活费怎么办?得先算清楚赔偿,最少得要十万,不然三个孩子怎么活?”
“十万?你眼里就只有钱!”
刚从宾馆回来的张四英(张立伟的亲妹,罗明喊“张二姑”
)冲过来,指着张建国的鼻子骂,“我哥的命就值二十万?必须让他们坐牢!
不然我哥死不瞑目!”
“四英!”
罗三英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,沙哑得像磨过砂纸,她扶着罗明的胳膊晃了晃,目光落在交警身上,带着最后的祈求,“同志,你们再查查……立伟他守了一辈子规矩,过路口从来不敢大意。
他那天是怕玉米苗被淹,那是他去年补种三次才活的苗,是给小鑫攒学费的……他不是故意的,真的不是……”
陈建业见场面又要乱,赶紧上前半步,双手在身前摆着,声音带着怯意:“我们真不是故意的!
我哥陈建军现在还在隔壁病房躺着,轻微脑震荡加两根肋骨挫伤,醒了就催我们来道歉。
那货车是去年贷款买的,还欠着五万车贷,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要养,不是故意要赖账……是事实,张大哥(张立伟)没避让也是交警查出来的,我们认责,但也希望你们能体谅我们的难处。”
“体谅?我哥快没了,你们让我们怎么体谅!”
张四英还想骂,被罗明伸手拦住。
罗明转头对陈建业说:“我们理解你们有难处,但现在姑父还在icu靠呼吸机维持,说这些‘难处’只会让大家更急。
我们想看看认定‘姑父未避让’的证据——目击者笔录能给我们看看吗?还有,货车的行车记录仪呢?”
领头的交警从公文包取出三份笔录和一张光盘,递到罗明手里:“这是三名目击者的证词,有村民、有路过的商贩,都提到张立伟的摩托车没减;行车记录仪因为货车颠簸损坏了,只恢复了部分音频,能听到陈建军的刹车声和惊呼声。
这些证据我们都反复核实过,没问题。”
罗明快翻看着笔录,眉头越皱越紧——笔录里连“张立伟摩托车的后视镜歪了”
“货车的左转向灯没亮”
这样的细节都有,不像伪造。
他转头问张建国:“张二叔,您了解姑父的习惯,他急起来会不会真的忘了减?”
张建国叹了口气,垂着头道:“立伟平时是谨慎,但那天村广播说暴雨会淹到膝盖,他那几亩苗是给小鑫(张立伟幼子)攒学费的,估计是真急糊涂了……”
“就算急,也不能算同等责任!”
张淼还在犟,抹着眼泪不肯松口,“那司机疲劳驾驶怎么不算?他跑了一天一夜,肯定困了!”
这时陈建业的妻子从布包里掏出一沓用橡皮筋捆着的钱,钱上还沾着点零钱的褶皱,双手递到罗明面前,手都在抖:“这是我们家凑的两万块,先给张大哥治病。
我们家真的难,我哥每个月要还三千车贷,老母亲还在吃药……后续该赔的,我们肯定赔,就算把货车卖了也会赔!”
罗明没接,轻轻把钱推回去:“钱你们先收着,治病的钱我们暂时能周转。
责任认定我们会申请复核——按规定,三天内可以向上一级交警部门提交复核申请,我们走正规流程。